2014年 在往世界屋脊的路上｜11.鬼打牆的路上

我不是在鬼打牆，就是在鬼打牆的路上。

至少跟三個人確認過了，從manali到spit valley的路，非常不好走，因為要翻過兩個4000公尺以上的啞口，一定會破上大風雪，這個季節是雪季，至少要下個月，天氣才會好轉。

聽到這個消息，讓我晴天霹靂。但總不能聽完別人怎麼說，就這樣選擇放棄，原路折返吧。

評估了一下，至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再上去。

算一算，我這裡有帳篷、睡袋、羽絨衣、gore-tex外套跟鞋子。昨天還一口氣買了20條巧克力，只要帶足了3天以上的水跟食物，應該萬無一失才對。

我帶了一個很厚的攜車袋，除了回程坐飛機可以打包Surly外，原本想說在野外露營的時候，才可以充當睡墊來用。後來發現攜車袋可能不夠抵擋地面的寒氣，晚上可能會冷到睡不着。勢必要準備一個睡墊了。

除此之外，我還想買保溫瓶、氣化爐、瓦斯爐頭、鍋子跟沖泡式咖啡包，能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，泡上一壺熱咖啡，那肯定是人生最棒的享受。

向旅館的人打聽過了，廣場下的那一條專賣sony、samsung、LG、nike的街就可以找到我要的睡墊，但是其他的，還要再找找。

順便問了一下喀什米爾羊毛的事情，他說，便宜的、仿的，或是混紗的，幾百塊盧比就有，

但是，真正的喀什米爾羊毛至少要4000~5000RS，超乎想像的貴，換算起來，快要台幣2500圓噎，而且重點是我也分不出真跟假，花了大錢買到假的，豈不是要搥心肝了。

他說要帶我去街上買，但是心裡還是怕怕的，我並沒有完全的相信他。既然是喀什米爾產的，那我到那邊再買就好了，沿路上再多收集一些情報。

9點半的街上，已經很多遊客在路上晃來晃去，但是一旁的店家都還沒開，找個一塊背靠着警察局的陰涼處，一邊觀察街上的行人，一邊發呆枯等。

路上有三三兩兩猴子在逛大街，昨天的搶案，我還心有餘悸，提高了警覺，把相機包、腰包都拉上了拉鍊，挂在自己身上，深怕昨天的往事又重演。

「你是哪裡人？」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語言，心裡又驚又喜。

這個出聲叫我的是古大哥，在下面的街上開中國餐廳，他已經來shimla 30年了，路上經過不少人都會跟他打招呼。我問他是從哪裡來，他說「我來印度65年了。」

「有錢的人都逃去台灣，沒錢的人只好偷渡到其他地方當難民。」他是當初國共會戰時，由爸爸媽媽帶著，先逃到香港，然後轉進印度的加爾各答的中國城，在那裡長大。

早期離鄉背景的生活非常的辛苦，後來工作存了一些錢，就到shimla開飯店，自己當老闆，也算是苦盡甘來。除了他以外，還有不少中國人開店討生活，前面還有一個剛來幾個月，從四川來的。

有人聽得懂你在講什麼，是一件很開心的事，趕緊抓著古大哥，問他採買的事情。雖然他住30年了，shimla這還真沒有登山用品店，就算他向身邊的印度人確認，他們也都說不知道。

最後，古大哥提出了一個建議，就是問那些在路上遇到，也是騎自行車旅行的，這樣或許能得到些有用的資訊。離開時，他給了我一張名片，不知道下次再來shimla是什麼時候了。

黃色招牌這間就是古大哥說，幾個月前來開店的四川人。「四川宴府」寫得非常小，沒有古大哥的提醒，根本不知道，這裡還有一家中國餐廳。

離開shimla時，我現在完完全全的鬼打牆，迷路了。問怎麼去manali，每一個人都跟我說，要回頭往kalka的方向。

但是跟我用G3規劃的路線，卻是完全相反。kalka不是前幾天我要住的地方嗎？怎麼又會是走回頭路勒？

問了路口指揮交通的女警，他也叫我回頭往下滑。滑下去之後，路旁的建築物果然很熟悉，瞧了G3一眼，離規劃路線越來越遠，發現我真的走錯了，只好很心酸的再爬上坡回來。

kalka跟manali是真的在同一條路上，順著坡下去，約30分鐘的車程路會分開：往左就是kalka，往右就是manali，至少搞懂我現在的方位，要走出去也不是難事。

拉了路上的行人，直接指著G3的螢幕問他，「左上這一條，manali，左下這一條，kalka，那藍色這條要怎麼走？」這是最笨，也是最保險的方法。

好不容易離開了shilma，在一個路口又走錯了路，這一次更慘，我已經滑下去很久了，光是回到路口，就花了我一個多小時。

等到我回到叉路時，已經是下午2點了，早上9點多就出門，現在才離開shimla不到0.7km，我的內心是無比的悽涼。

這條路風景蠻漂亮的，色彩繽紛的房子蓋在崖邊，非常的壯觀。一路上目不暇給，只可惜是無緣的方向。

順利找到對的方向，先來一罐汽水解解渴。這是一家有掛「nikon」的雜貨店，雖然相機的款式舊了一點，但是種類還不少，連各式各樣的記憶卡、讀卡機都有賣。

或許是我問的方式不對，或者是我要走的路跟其他人不一樣，我問manali、拉達克怎麼走，問到的都不是我要去的路。

這次學乖了，直接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備忘錄，指著(因為我還不會念，只好用指的)reckong peo 怎麼去，終於從當地人嘴裡得知念法，原來是唸「里康皮歐」，整路我都在默念「里康皮歐」，深怕腔調不對，別人聽不懂，又報了錯路給我。

每遇到叉路，我就很認命，乖乖下車問人，早上的鬼打牆，嚇到我了。

這裡的房子都坐落在懸崖邊，呈現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平衡狀態。難道這邊都不下雨，蓋成這樣不會造成坍塌嗎？

經過時，我一直在反覆想這個問題。眼前的建物還是一家雜貨店，旁邊是賣蔬菜水果的，一、二樓以下是完完全全摟空。就算我再怎麼口乾舌燥，我也打死絕對不敢走進去買東西。

在一個路碑拍照休息，現在海拔已經超過2500公尺，氣溫下降的非常快，雖然還有25度以上，但是冷風吹來，控制龍頭的雙手已經有點凍僵，不聽使喚，臉上的鼻水一直流個不停。

最遠處的山，還覆蓋着一層白雪，希望那不是我接下來要經過的地方。

下午快6點時，在路邊找到一家hotel，但是老闆說，歇業不提供服務了，再往前10公里就有旅社。

雖然我非常擔心天黑找不到住宿，要露宿街頭的窘境。但是飯還是要吃，看見的吃飯的招牌，趕緊靠過去，趕路的事等一下再說，吃飽了飯，路才走的下去。

年輕的老闆問我要吃什麼，我說吃烤餅就好，來個5片。

「只要烤餅，不要蔬菜、醬料什麼的嗎？」他作出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問我，大概全印度的人只有我這樣吃烤餅的吧。

吃飽後沒多久，肚子一陣翻騰，我做出扶著肚子，痛苦不堪的表情，外加用手指著我的屁股。

「problem??」你有問題嗎？是的，我的屁股有問題，他終於聽懂了我的痛苦。

這間店是這兩個兄弟擁有的，左邊的是哥哥，右邊是英文還不錯，招呼我的弟弟。

弟弟說，他們原本住在reckkong peo 附近約100公里的村落。因為家附近工作不好找，於是就跟哥哥兩人，跑來這裡開店討生活，做過路客的生意。

除了賣吃的外，還有兼做雜貨店，有各種餅乾跟簡單的生活用品。也有賣罐裝水，但是我最想買的汽水卻沒有。5個烤餅一共是25 RS，拿了30RS出來，剩下的零錢就買了一些糖果充充數。

離開時，跟每一個人握手道別，右邊藍色衣服的年輕人說他手非常髒，不能跟我握。我說沒關係，我不在意，拉肚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

大家目送我離開，看我回頭拍照，還跟我揮手致意。

晚上7點終於看到村落，找到hotel。建築物很豪華，但是裡面卻是黑漆漆的一片，還必須提著燈才能看房間。老闆說要20分鐘後才有電可以使用。

最便宜的房間要650RS，窗外的視野非常地好。如果是平常的我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住下來，但是我在旅館門口等的時候，有一個年輕人來問我要不要住guest house，只要500RS。在有得比較的情況下，當然是不肯屈就。

走出旅館時，剛來搭訕的年輕人已經不在，但是沒關係，問了路上的人，還是知道guest house怎麼走。

走到一半，就遇到了剛剛的年輕人，他追上問我，為甚麼不住hotel。我說太貴了，要650RS。他說他也不喜歡hotel的做法，一個房間要650、800、1000Rs的。

他開guest house不是為了賺錢，而是喜歡和世界各地來的人交朋友。guest house 在很裡面的巷子裡，路邊的招牌也非常得不起眼。我只跟他確認兩件事，第一個要有電，第二個要有熱水洗澡。

放好了行李，要去跟他check in 時，發現隔壁房間，竟然有一群人正裹着棉被坐在床上打筆電。這裡也有wifi會不會太神奇了，而且還有設網路。老闆會不會太隨興了。

洗完澡就去街上吃飯，這是一家小有規模的餐廳，裡面至少有5個以上的員工。老闆是長得跟我們很像的亞洲面孔，越接近拉達克，路上看到越多相近的臉孔。

還是看不懂英文的菜單，隨便點了jerra rice 跟 egg bhurjee。

然後就來了一盤白飯跟一盤炒蛋，感覺晚餐有點虛，

想再點 fried chicken (half)，但是沒有，只好加點了chicken currry。

先送來了一個大盤子，還有附湯匙跟叉子。

因為沒有人跟我點一樣的東西，想入境隨俗用手抓着吃，也沒人參考。所以就很奇怪的一口炒蛋，一口很難吃的米飯配着吃。

印度的米飯吃得很不習慣，很不合胃口，最後是拌著雞肉的醬汁，才勉強下肚。